为一代人代言——顾城《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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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的《一代人》这首诗，发表于《星星》1980年第3期，虽然只有两句，却脍炙人口，影响深远。它表达了一代人对光明的向往和追求，吐露了一代人的心声。这首诗，在文学史上具有相当重的分量。

从小，顾城就喜欢安静地凝视，沉默地思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目睹“文革”中的暴行，顾城只想躲开纷争、躲开喧嚣，逃到诗歌里去。后来顾城随父亲下放到农场，在煮猪食时，父子俩常兴致勃勃地对诗。顾城的诗歌创作，从孩提时代便开始了。

14岁的顾城和父亲赶着猪到海边放牧，顾城把手指伸进砂砾，在山东潍河入海处，写下了《生命幻想曲》：“太阳烘着地球，像烤一块面包 / 我行走着，赤着双脚 / 我把我的足迹，像图章印遍大地 /世界也就融进了我的生命。”（“像”原文作“象”，“融”原文作“溶”）乡村的田园生活在顾城的记忆里涂上了一层纯净优美的色彩，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后来的诗歌创作风格。

下放结束后，顾城和父亲一起回到北京，他在街道服务所里干活，业余时间不停地阅读、写作。顾城投稿很随意，他不研究每个刊物的用稿标准，只是把大大小小刊物的名字事先写在一大沓信封上，投稿时就把诗稿自上而下按顺序一装，碰到谁就是谁，从《人民文学》到县级刊物，都是一样。

1979年的中国，随着政治环境有所变化，思想解放的浪潮推动了文学的繁荣与发展。顾城在小报《蒲公英》上发表的诗作《无名的小花》，以其独特的诗风受到关注，同时他的作品也出现在民刊《今天》上，由此向海外传播。受此激励，顾城的创作进入一个新高潮。白昼午间和黎明欲来没来时，是他写诗的最好时刻。顾城写诗很少在桌前正襟危坐，而是在枕边放个小本、放支笔，各种各样的意象和演绎、思考以及灵感的火花，就像散落的珍珠，顾城把它们精心组合成一句句动人唯美的诗歌，想好了，他便记录下来。有时，他还把句子写在墙壁上。1979年4月，传诵一时的《一代人》就是顾城灵感迸发，最先写在墙上的。《一代人》发表后震动了整个诗坛。

1980年1月，《文艺报》转载了《星星》复刊号上老诗人公刘的文章《新的课题——从顾城同志的几首诗谈起》，此文是第一篇评介和肯定青年诗人顾城的文章，《文艺报》编辑刘锡诚特意附上一个《编者按》：“公刘同志提出了一个当前社会生活和文学事业中至关重要的问题：怎样对待像顾城同志这样的一代文学青年？”

顾城在访谈中说过，他特别喜欢西班牙诗人洛尔迦。洛尔迦在《西班牙宪警谣》一诗中写道：“在这白金的夜里，黑夜遂被夜色染黑。”在顾城的《一代人》这首诗里，能够约莫看得出一点点洛尔迦的影子，但这又完全是顾城的创作风格。顾城认为，诗人首先要具备的条件是灵魂，一个永远醒着、微笑而痛苦的灵魂，一个注视着酒杯、万物的反光和自身的灵魂。顾城是个感觉至上的诗人，他用灵魂去感受，用灵魂来写作，从灵魂深处流淌出的《一代人》，具有向上向美的力量。这首诗是顾城的代表作，它概括出了一代人的心路历程，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宣言。通过这首诗，顾城成为一代人的代言人。只有短短两句的《一代人》，是顾城朦胧诗创作中最有影响力和最具经典特征的诗作之一，它成为中国新诗的经典名句。

前几年，由高晓松填词、王晓天演唱的歌曲《荣耀》引发热潮，高潮部分的歌词，就是引用了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穿过近40年的光阴，顾城的诗句仍旧直达灵魂，激励着更多的年轻人单枪匹马与世界对饮，历经磨难也不忘初心。

（高求忠）

【人物档案】

顾城

1956年生于北京，朦胧诗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其主要著作有《黑眼睛》《城》《水银》《顾城诗集》《顾城童话寓言诗选》《顾城诗选》《顾城新诗自选集》《顾城散文选集》《英儿》等。作品被译成英、法、德、西班牙、瑞典等十多种文字。

主编/白烨 副主编/卓今 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