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好

——王蒙《这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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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16日，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揭晓。81岁的王蒙获奖，获奖作品为《这边风景》。王蒙作为我国前文化部部长，从事文学创作60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获得茅盾文学奖。

《这边风景》是王蒙2013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以新疆农村为背景，从公社粮食盗窃案入笔，用层层剥开的悬念和西域独特的风土人情，为读者展示了一幅现代西域生活的全景图，同时也反映了汉、维两族在特殊历史背景下的真实生活，以及两族人民的相互理解与关爱。

《这边风景》并非王蒙晚年的新作，而是一部在历史中尘封了整整40年的旧作。1973年，39岁的王蒙开始创作这部小说，1978年8月7日完成定稿。随着“文革”的结束，小说中的“文革”政治印记让作品失去了出版的机会，从此被束之高阁，这对于作家来说意味着前功尽弃。2012年3月21日，王蒙的儿子和儿媳意外地发现了多年不见的《这边风景》的手稿，两天后当年鼓励和支持王蒙写作这部长篇小说的妻子去世。重读旧作，王蒙不禁悲从中来。儿子和儿媳阅读了父亲的手稿之后，非常欣赏，于是鼓励他将旧稿修订出来拿去出版。这一年4月王蒙开始投入旧稿的修订，修订的原则是在总体上保持当年的风貌，只在每一章的正文后加入意在评说的“小说人语”。“小说人语”是一种古老章回体式的推陈出新，在寥寥数语间，既体现了作者今日的视野，又将几近淡隐了的当年时空自然衔接起来，更加凸显了陌生化效果，给小说注入了别样的韵味。这部创作于20世纪70年代的作品在21世纪出版时，不仅得到研究者的重视，也受到年轻一代读者的青睐。2013年被评为年度好书，2014年获得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2015年获得茅盾文学奖。在北京召开的2015年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研讨会上，有文学评论家肯定了王蒙在这部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现实主义的文学勇气，也有文学评论家认为这部作品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填补了20世纪60年代文学作品的空白。

1963年12月，王蒙带着老婆孩子去了新疆，先是在乌鲁木齐，后来搬到伊犁农村，在新疆工作生活了16年。在伊犁巴彦岱乡劳动锻炼的7年里，王蒙住在农民家里，“同吃同住同劳作”，学会了维吾尔语和舞蹈。新疆的生活对王蒙的写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文革”结束后，王蒙复出，写了一批以新疆为背景的小说，从而迎来了他文学创作的第二个高峰。王蒙把新疆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把在新疆的16年当成自己人生的中间部分。没有新疆的这16年，也不会有后来的作家王蒙。

王蒙喜爱新疆各民族的文化，小说《这边风景》对伊犁的自然风情、物产、气候、风俗都极为欣赏，对维吾尔族人民幽默、机智、豁达、浪漫的性格极为喜欢，总体上生动地表达了维吾尔族人民原生态的生存方式、思维理念、宗教文明，以及积淀在其民族性格中的精神原色。王蒙在“小说人语”中感叹道，谁能不爱伊犁，谁能不爱伊犁河边的春夏秋冬，谁能不爱伊犁的鸟鸣和万种生命。所以，《这边风景》也可看作是一支人民的赞歌。

从创作方法的角度看，坚持现实主义精神是《这边风景》穿越时空而葆有新鲜感的一个原因。王蒙忠于生活，崇拜生活，热爱大地和大自然，陶醉于少数民族的风情，有作为人民之子的一面。他热衷表现生活的鲜活与灵动，当政治性与人民性冲突的时候，他选择了人民性。

《这边风景》这部围绕当时现实政治进行构思的作品，无论是小说主人公还是其他人物所遭逢的人生变故，在共和国的历史上都有据可查。小说中所表现的汉族和维吾尔族同胞之间的团结正是王蒙真实生活的再现，小说保留了当年活泼的真实生活写照，同时也间有很多政治化的描写，好在这些描写并未充斥全篇，否则也就失去了重新出版的意义。

《这边风景》死而后生的命运让人们相信文学的魅力——“文学即人学”。“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不同的风景，对王蒙而言，40多年前被“下放”新疆伊犁的经历，确实是他记忆里一份别样的风景。

（朱思衡）

【人物档案】

王蒙

1934年生于北京，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部长。著有长篇小说《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这边风景》《恋爱的季节》《狂欢的季节》《失态的季节》《青狐》等近百部小说。曾荣获1978年和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1986年人民文学奖等多个奖项。2015年8月16日，王蒙首次获得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是《这边风景》。

主编/白烨 副主编/卓今 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