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词典讲故事 ——韩少功《马桥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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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一部长篇小说横空出世，引发文学界的强烈反响和极大争议，这就是韩少功创作的《马桥词典》。小说突破性地以词典的形式，收录了一个虚构的湖南东北部马桥镇的115个词条，韩少功以自己当知青时下乡工作生活过的湖南汨罗天井公社为取材地，以其风土人情为素材，集录了“马桥人”的日常用词，这些词里有一部分是作者虚构的。小说以词条为引子，用注解讲述了古往今来发生在“马桥”的一个个生动故事，展示了一个群落的生活状态，趣味盎然、引人入胜。《马桥词典》是对乡村生活的真实描写，并由此透视一个民族生存挣扎的真实情状，挖掘了民族苦难的历史根源，为人们认识农村提供了一条途径。

1953年韩少功出生于湖南长沙，16岁时遭遇家庭与社会的双重变故，他主动请缨跟同学一起下乡，开始了长达6年的农村生活。他来到的就是天井公社。艰苦的生活条件和高强度的劳动，让当时的他觉得度日如年、活得垂头丧气，但他依然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在闲暇时会写写东西，也因为能写东西，1974年他被调到县文化馆工作，在那里历练文笔和人生。直到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韩少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湖南师范学院（现为湖南师范大学），并逐渐在文坛崭露头角。在汨罗当知青时，韩少功发现当地的方言里有许多特殊的词，有的发音可以追溯到先秦时代，有的含义则源自某个村落的典故，外来人要进入当地的语境才能听懂其中所指。进入大学后的韩少功非常勤勉，他开始对语词进行自觉捕捉，并不断寻找机会到湘西进行田野调查。他随身携带的本子不仅记录了民歌民谣，还记录了当地大量的语词和短句。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还经常有人看见韩少功带着小本子，走到哪记到哪。

1985年，韩少功倡导“寻根文学”，发表《文学的根》，提出“寻根”口号，并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了这一主张。小说《爸爸爸》《女女女》等反响热烈，并先后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出版。后来，韩少功自己总结：“《爸爸爸》+ 语言哲学，才有了《马桥词典》。”

1988年初，韩少功去海南定居。韩少功曾总结新中国成立初期出生的那一代人的特点：承上启下，上承革命时代，下启改革时代；又横跨两个空间，右腿在农村，左腿在城市。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是一个历史和社会信息高含量的群体。作为这一代人的发声者，那段时间，韩少功很少写作，而是专注观察和思考海南的改革变化。

1994年年初，一部词典体长篇小说的构思在他的脑子里渐渐成形，他选择自己曾经下放过的湖南汨罗，作为小说的基本背景。经过沉淀的大脑极其清晰，再加上之前大量的文字记录，韩少功的小说写得很顺利，在1995年秋完成初稿。

1996年，《马桥词典》刚一出版就引起各方争论，甚至引发了新时期文学史上争议最激烈的公案之一——“马桥事件”，起因是张颐武和王干两位评论家公开指责这部小说“模仿”乃至“抄袭”了塞尔维亚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的名作《哈扎尔辞典》。1997年4月，工作和生活都受到影响的韩少功，对持续不止的谣言做出法律回应，对6位制造与传播谣言者提起侵权诉讼，并于一年后由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韩少功胜诉。

尽管在国内文坛引发巨大争议，但是《马桥词典》在国际上却屡获殊荣：2000年，《马桥词典》入选海内外专家共同推选的“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还获得“2011年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韩少功本人更是在2002年获法国文化部颁发的“法兰西文艺骑士勋章”。

《亚洲书评》的编辑彼得·戈登（Peter Gordon）曾评价道：“《马桥词典》在语言上非常有趣，它探索了语言影响文化和思想的方法。事实上，《马桥词典》不仅可以用来作为研究民族语言学的材料，它也可以用来作为研究人类学方面的材料。它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小说的意义。”

（李琼）

【人物档案】

韩少功

1953年生于湖南长沙，曾任第三届海南省文联主席、省文联作协党组成员、书记，现兼职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全委会委员，海南省文联名誉主席。其代表作有《马桥词典》《爸爸爸》《女女女》等。

曾荣获1980年、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2002年法国文化部颁发的“法兰西文艺骑士奖章”，2007年第五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之“杰出作家奖”；第四届鲁迅文学奖，“2011年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等奖项。

主编/白烨 副主编/卓今 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