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独中坚守理想 ——田耳《一个人张灯结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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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曾在《宋元戏曲考》中提出“一代有一代之文学”的观点。时代是不断变化发展的，与时代有密切关系的文学创作，尤其是深刻反映时代特点的现实主义文学创作，往往会随着时代变化，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特质。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强调为政治服务的“十七年文学”，到新时期文学的重建和探索，而后，历史的重任将交到更年轻的一代作家手里，这一代作家将书写什么样的历史？又将怎样书写历史呢？对于这两个问题，以田耳为代表的一批“70后”作家正在用他们的作品给出答案。

田耳于1976年出生在湖南凤凰，1999年开始写作。2007年，田耳创作的中篇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他是第一个获得这个奖项的湖南籍作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鲁迅文学奖得主。鲁迅文学奖给《一个人张灯结彩》的授奖词是：“各色底层人物的艰辛生活在老警察的尽职尽责中一一展现，理想的持守在心灵的寂寞中散发着人性的温情。”

这篇小说缘起于田耳的亲身经历。在创作小说的半年前，田耳去到黔西看望一些从未谋面的亲戚，认识了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按辈分是他叔叔的聋哑亲戚。这位聋哑叔叔长得高大帅气，离了婚，在山上开理发店。叔叔并不富裕，但却表现出简直让人难以承受的热情。田耳在的那段时间，叔叔总是关门不做生意，带着他把城市逛遍。但叔叔有个不太正道的爱好——赌，一到晚上就带着田耳到赌场赌钱。他想赢几手大的，好带这个外来的亲戚去城里进行高消费，奈何手气不佳。田耳不赌，就在旁边看着他一次次输钱。田耳和这个聋哑叔叔相处了半个月，还没有等到叔叔转运，田耳已经准备动身离开了。但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聋哑叔叔对田耳已经是依依不舍，以至于到了真要离开的那一天，田耳都不敢告诉聋哑叔叔。这件事让田耳有了很多想法，让他对于底层人民的生活有了更深的理解，对人心灵深处的孤独有了更深的体会。这段生活经历给田耳提供了创作灵感，聋哑叔叔的形象也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中。半年后田耳创作完成了中篇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

小说的主人公老黄是一名很有经验的刑警，却碰上了一个颇为棘手的案件。由于案件的受害人于新亮和凶手钢渣，还有既是受害人妹妹又是凶手情人的聋哑理发师小于之间的复杂关系，案情中多了许多误导因素，使得破案进程屡屡受阻。随着案情一步步推进，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同时三个孤苦的灵魂也慢慢清晰。小说结尾，小于一个人在理发店里挂满灯笼，等着她已经伏法的情人。聋哑叔叔的形象在这篇小说中被田耳拆分了：理发师小于的原型无疑是他，小于的情人钢渣也是他。田耳曾谈到，自己在小说里把聋哑叔叔“写成一个女聋哑，同时也是深爱着女聋哑的一个流氓”，自己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变形过程。田耳的创作过程人们已经很难还原，但分析小于和钢渣这两个人物形象，我们可以找到其中的共性——底层和孤独。底层是他们的身份标识，孤独是他们的心理特质。底层的小人物是社会的大多数，他们代表一个国家的底色。关心小人物的命运、关怀社会底层是在新世纪作家们回归现实做出的自觉选择。而孤独则是现代人的普遍特质，自身价值的失落和终极关怀的迷惘，造就了现代人这一特质，田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并将它用平静的文字表达出来。面向底层、书写孤独，是田耳对当今社会的观察与思考，虽不能说他就此把握住了时代的本质——时代的本质更为复杂，但的确抓住了关键的两个特质，让处于这个社会中孤独的大多数读者都在小说里找到了共鸣。

（周洪斌）

【人物档案】

田耳

1976年出生，湖南凤凰人。其代表作有中、短篇小说《衣钵》《重叠影像》《姓田的树们》《一个人张灯结彩》，长篇小说《夏天糖》《风蚀地带》《天体悬浮》等。曾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2007年度人民文学奖等。

主编/白烨 副主编/卓今 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