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选民证——杨之光《一辈子第一回》

 play    

新中国成立初期，为巩固人民民主政权和适应经济建设的需要，1953年，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二十二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及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以下简称《选举法》），这是新中国制定的第一部选举法。随后，全国进行了首次规模宏大的选举活动。《选举法》颁布之后，按照中央指示，各地结合繁重的经济建设任务，分批稳步开展了普选活动。普选活动意义重大，标志着人民翻身的伟大胜利，人民真正获得了民主的权利。

《一辈子第一回》是杨之光创作的表现新中国成立初期一名妇女第一回拿到选民证时的激动心情的一幅作品。当时作为武汉中南美术专科学校教师的杨之光亲历了这次选举活动，所见所闻极大地震撼了他的内心。杨之光回忆道：“我永远也忘不掉那天全校集体到省府大礼堂投票时的动人的情景。当我走近票箱时，心情万分激动，那是多么神圣的一票。尤其使我感动的是，有些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婆婆也怀着庄严而又喜悦的心情，把选票投入了票箱。他们的心情是能够理解的，在他们漫长的岁月中，经历了多少朝代，遭遇过多少不幸和苦难。”

但是如何将选民的感受表现出来，杨之光还没有找到切入点，直到有一年寒假他回上海过春节，遇到一位老同学，这位老同学对杨之光描述了他母亲在参加选举投票时的动人情景。这位母亲曾在美国留学，解放初期才回国，一向不关心政治，可是这次选举时则完全不同，她拿到选民证时，非常爱惜，用纸包好，锁在放贵重物品的首饰盒里。由此杨之光想到他在太行山区采风时看到妇女将钱叠得整整齐齐包在手帕里去赶集的情形，也由此联想到那些刚拿到选民证的妇女，于是一个生动的形象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决定表现一个普通劳动妇女的形象，用大幅的宣纸来刻画她刚拿到选民证时无比激动的心情。

新中国成立之后，国画家们以素描作为造型的基础，努力表现新中国的现实生活和生产建设。1953年，中央美术学院等院校先后将国画更名为彩墨画，系科也由此命名。这一概念的生成，直接反映了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国画改革者们希望利用现实主义的创作理念和教育方法变革中国画的迫切心情。1953年，杨之光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中南美术专科学校彩墨画系。作为高剑父和徐悲鸿的学生，杨之光心怀现实主义的国画理想，在技法上将素描的明暗造型与中国画的线描笔墨结合起来，开了新中国国画人物画的先河。

这幅《一辈子第一回》是杨之光的成名作，也被公认为新中国美术史上新人物画的开山之作。杨之光采用集中表现的手法，舍去背景和相关形象，只画了一位老妇人，着重表现她人生第一回拿到选民证时的激动心情。杨之光没有运用当时流行的多人场景叙事，而是以一种侧面特写的方式来表现。杨之光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他在草图中曾经画有村庄和群众作为背景，后来觉得没有必要便去掉了，反而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老妇人微微低头，用红布包裹着刚拿到的选民证，将其视为珍宝。杨之光以渴笔飞白和淡墨湿染的方式刻画老妇人花白的头发，面部则采取勾线渲染的方式，交代明暗关系和透视结构，使得面部更加饱满和真实，尤其体现了老妇人历经岁月沧桑后的喜悦之情，刻画出人物细致复杂的内心世界。这得益于杨之光对彩墨画的理解，他运用了传统的媒介和西方的造型技巧。在衣纹的处理上，杨之光运用更加写意的大笔挥洒，以简笔的方式交代了结构和动作，再施以淡墨渲染，使作品颇有古代人物画的风韵。手部的刻画也是该作品的一个亮点。手因其结构复杂，难以表现，所以多数传统国画家都是回避的，但是杨之光正是要表现老妇人第一回手捧选民证的场景，所以对手部的刻画极为细腻。

画作整体简洁而形象集中，单纯有力地表现了普选过程中的典型人物形象，是20世纪50年代人物画的代表作，也反映了我国政治民主进程的重大进步和变化，展现了时代的新面貌，具有深远影响和积极的现实意义。

（丁澜翔）

【人物档案】

杨之光

1930—2016年。上海人，原籍广东揭西。中学时学习书法、篆刻。1949年入广州市立艺术专科学校及南中美院，师从高剑父学习中国画。1950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接受徐悲鸿、叶浅予、董希文等老师的指导。1953年毕业，任教于中南美术专科学校。1958年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直至退休，历任教授、系主任、副院长。1997年至1998年间将1200件作品捐赠给中国美术馆、广东美术馆、广州艺术博物院、广州美术学院。

主编/殷双喜 副主编/丁澜翔 曾小凤 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