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长期担任党和国家领导人,虽然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但他从不轻易使用手中权力,更不把这份权力用在自己和家人身上。父亲常说,权力是人民给的,必须要用于人民,要为人民谋福利。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1962年,为了回笼货币,市场上开始销售一些高级点心、糖果和其他高价商品。那年夏天,母亲给他买了一床高价毛巾被,买了后还挺高兴的。可等到第二天报纸就登消息说,国家经济已经恢复到一定水平,高价产品就此取消,所有产品降为平价产品。我母亲就有点抱怨父亲,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害她花了冤枉钱。可父亲说:“我是主管经济的,这是国家的经济机密,我怎么可以在自己家里头随便讲?我要带头遵守党的纪律。”的确,父亲的组织性、纪律性特别强,从来不会把国家机密向家人透露。
父亲一生经手的钱财无数,但自己却两袖清风,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他反复跟我们强调要公私分明。1959年,母亲陪父亲去杭州休养,父亲嘱咐母亲这期间不能拿工资。于是母亲回到北京后,将自己2200多元的工资如数退还给了单位。1971年伟力去江西照顾父亲,他又对伟力说,“国家发给你工资是让你给国家做事,你来的这段时间没给国家做事,就不应该拿工资”。当伟力1972年回到物理所时,也把这一段时间的工资退还给了单位。
父亲在使用权力方面不搞特殊化,在生活待遇方面也坚决反对搞特殊化。自1949年进京,我们一家人在西城区北长街的一处老宅子里住了整整30年。由于房屋年久失修经常漏雨,机关行政部门提出翻修一下,父亲坚决不同意,他说:“房子大修要花许多钱,只要不漏雨就行了。”
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父亲办公室的南墙被震出一米多长的裂缝,后勤部门请技术人员检查后发现房屋存在安全隐患,提出把老房拆掉,再在原址上建一幢新楼。父亲还是不同意,他说:“虽然是老房子,也比老百姓住的房子好。这样好的房子都拆掉建新房,会脱离群众,影响不好。”后来就在他办公室用钢管搭了一个防地震的架子,上面铺着厚木板。他就坐在那个钢框框里,在那个钢架子底下见了好多中央领导同志。之后我们搬进中南海,父亲一看房子那么大,就跟母亲说,咱们还是回北长街住那个小房子吧,唠叨了半年时间。后来大家都劝他,还是这边比较安全,他才同意。
父亲外出检查工作,每次都专门对各地领导提出要求:不收礼,不吃请,不迎不送,不请不到,以免干扰当地工作。20世纪50年代末,他在郑州参加会议后,省里负责接待的人员给他的那节车厢里送了几只鸡。火车到下一站停车加煤加水时,他就让省里领导把那鸡收回。为了这个事情,他发了一个星期的脾气,觉得这是腐败作风。
父亲平时生活异常俭朴。他的外衣一般都比较整洁,但毛裤、毛衣、秋衣都是补丁摞补丁。他的毛裤是1961年买的,一直穿到去世,足足穿了34年,身边工作人员多次建议给他换条新毛裤,他都没同意,说毛裤穿在里面,补一补没关系。他的一件麂皮坎肩,是辽沈战役的战利品,也穿了几十年。他的刮胡刀,刀架是1935年9月从上海秘密去苏联之前买的,一直用到去世,用了整整60年。一年夏天,弟弟陈方跟父亲坐在一起聊天。天气热得很,汗流浃背的父亲让陈方拿一件换的背心来。陈方把父亲换下的旧背心拿到椅背上晾,发现背心已经破了两个洞了。弟弟说,“爸爸,要不我给您买一件新背心去吧”。父亲摇摇头说,“这个能凑合穿就凑合穿,背心穿在里面也看不出来,不用换新的,最多补补就行了”。
我们做子女的,受父亲的熏陶,崇尚朴实,不去追求奢侈,更不会大手大脚地花钱。在这方面父亲平常对我们多是言传身教,没有什么更多的说教,却让我们看到了艰苦朴素的真正含义。(作者/陈元(陈云长子,全国政协副主席)
(据《党建》杂志2018年第2期《公仆风范 赤子情怀——回忆我的父亲陈云心系人民的往事》)
(来源:党建网微平台)